思考一类人

星期一, 三月 14, 2011

人民日报说iPad

今天的人民日报登了篇ipad的评论文章。
作者应该是个老五毛。
这篇文章存在的价值就是被骂。
除此之外,了解下他眼中的ipad是怎样的,还是挺好玩的。

苹果的东西有人说超级好用,又有人说超不友好。
这真是个有趣的现象。

先抛开这个问题不说,你觉得windows友不友好呢?
相比较dos和键盘,windows和鼠标算是友好的,
可是相比较mac和touch、ipad,windows太不友好了。
键盘那么多键,屏幕上的鼠标光标那么小,屏幕密密麻麻的字符,还有那么些个英文术语……
想想4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他们受得了这些么?

苹果的东西,适合没有windows基础的任何人,
对于他们来说,苹果非常好用。

4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最适合用ipad了。
帮他们装一些常用的app,特别是僵尸和小鸟之类的游戏。
他们就可以自由的上网和看电影电视剧了。

wintel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千万不要当wintel井里的青蛙。
戴着wintel的有色眼镜,难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变形的。

苹果的工业设计和产品体验是一流的,
我坚信,ipad是送给长辈最好的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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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引发的思考(各抒己见)

萧然

《 人民日报 》( 2011年03月14日   19 版)

  在应用为王的移动产品领域,苹果胜在打造了一个开放式平台,团结更多的人共同开发应用类产品。这恐怕将是其今后更大的核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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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前,很多单位举办新春联谊活动时,头等奖的奖品都是Ipad。

  作为一款电子产品,Ipad对于没有用过的人来说,其实相当不好用。我也有一台, 由于不会用,放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这款产品和以往的任何电子产品不同,打开包装盒,里面除了一根连线,一个电源插头,其他什么也没有,包括传统认为最必不可少的说明书。没有说明书,让我这样的习惯了传统思维方式的消费者不知所措。  

  后来一打听才发现,周围的“50后”、“60后”同事们,几乎都是如此。

  但是,最近一位“50后”同事让我惊讶,他跑到电脑商店,花300元请专业人士帮他启用了Ipad。为了用一款电子产品,居然要花钱买服务,苹果算是开了先河。

  那么,这样一款价格不菲,使用又相当不“友好”的电子产品,怎么会风靡到如此地步?

  首先,苹果产品的市场奇迹来自其精心打造的时尚文化。如上所述,苹果的产品价格相对较高,对于初次使用者来说,不是一般的不好用,而是相当的不好用。这一点和之前独占手机市场鳌头的诺基亚产品刚好相反,后者之所以长久占据市场最大份额,很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使用界面友好,操作非常方便。

  但是,使用不友好的苹果产品,无论上面说到的Ipad还是手机、随身听等,外观都非常时尚、漂亮,工业设计堪称完美。而苹果公司正是抓住这一特点,迅速打造了苹果时尚的品牌文化。这恰恰迎合了年轻一代消费者的需求。 今天,时尚一族如果谁没有用苹果产品,简直就是落伍。因此,如果说前些年诺基亚是靠应用方便占领市场,那么今天苹果的成功则是品牌文化的成功。

  一款产品如果仅仅是外观时尚,而内在却是一包草,在市场上也很难走远。这一点是我最近使用了Ipad之后的深刻体会。

  苹果产品在硬件上没有太多革命性创新。其最大的卖点——触摸屏也不是什么新技术,只是没有人将其应用于电脑产品而已。因此有人说,苹果的创新是最典型的“微创新”。但是,苹果虽然在硬件上是微创新,在软件即使用上,却是颠覆性的创新。它完全颠覆了电脑产品的使用习惯,彻底消灭了鼠标和键盘。这虽然导致苹果产品的使用在入门阶段很困难,可一旦会用了,用一根手指就替代了鼠标和键盘,又会觉得很方便。

  因此,苹果今天的市场奇迹,仍然胜在创新。无论是“微创新”还是颠覆性创新,都是今天其市场成就的一大基础。

  对于一款电子产品,外观时尚与否、使用方便与否,都还不是核心,核心还是要看它的使用价值。而苹果恰恰在这一点上,又胜过了其他同类产品。这一点也是我在使用了Ipad之后体会到的。

  苹果除了在产品上创新以外,还对内容开发模式进行了颠覆性的再造。由于苹果在全球范围内“捆绑”了大批为其产品提供内容服务的合作者,围绕其产品都有大量的、几乎包罗万象的应用程序。比如新闻、游戏、音乐等等,都能很方便地下载到苹果产品上。触动我要激活自己的Ipad,就是看到同事Ipad上的一款可以弹奏的古筝软件。

  所以,在应用为王的移动产品领域,苹果胜在打造了一个开放式平台,团结更多的人共同开发应用类产品。这恐怕将是其今后更大的核心竞争力。你想,如果只是苹果一家公司开发应用产品,纵使它再强大,又怎么能抵得过全球数十万家公司共同开发的力量呢? 

星期四, 三月 10, 2011

国际贸易的革命

以前叫外贸,或者叫进出口贸易。现在叫国贸,当然还是俗称外贸。

最早,外贸是国营垄断的。后来自营外贸权下放,国营外贸公司纷纷危机,民营外贸公司或工厂外贸部蓬勃发展。

最早,大学里的外贸系几乎和今天的外交学院一般高贵。参加广交会是一项政治任务,白天鹅宾馆如同中南海、钓鱼台一般神圣。

最早,外贸的目的是为了换汇,无数廉价的初级产品消费品输送到国外。比如丝绸、茶叶、猪鬃、蔺草……换回一点点可怜的外汇。

最早,老外真是老外,被外贸公司忽悠。对中国市场一无所知。

哪知道今天外贸公司遍地开花,全民外贸。什么东西都是made in China。中国人几乎可以制造一切东西。

江的时代入了WTO,胡的时代开始科学发展观,开始升级转型。

外贸也开始升级转型了。明显的变化就是,在自由市场经济下,现在的外贸越来越难做。老外门槛越来越精,压价更是越来越狠。

===以上并非本文注意,以下言归正传===

现在乃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外贸模式会发生革命性的变化。

举沃尔玛的例子好了。

沃尔玛的全球采购办事处(简称"采办")在深圳。

美国的沃尔玛需要什么东西,直接让深圳的采办搞定。根本不必找什么外贸公司。

采办借到美国的订单后,直接在中国找供应商。筛选,敲定后,直接给供应商(比如深圳的A工厂,东莞的B工厂,泰国的C工厂,菲律宾的D工厂)下订单。这时,故事开始了。

采办有自己的货代,比如和黄、利丰、德迅、BAX……(以下以利丰为例)

采办让利丰搞定接下来的事情,顺利把供应商的订单货物送抵堪萨斯、波士顿、芝加哥的沃尔玛DC(配送中心)X、Y、Z,这是最终的目标。

利丰会直接和ABCD联系,让他们保质保量按时把货物送到香港九龙的利丰仓库W。

W会按照采办的要求,与船公司联系,根据X、Y、Z的订单要求,拆分成几个集装箱,分别用ABCD塞满。然后把这些集装箱运到X、Y、Z。待其收货后,通知采办给利丰付佣金。

搞定。

总结一下,整个过程有外贸公司什么事么?答案是没有。但是,这不是外贸么,当然是。那么外贸公司去哪里了呢?答案是分解为采办和利丰两块了。

采办行使的是美国采购进口方的权责,利丰行使的是外贸货代、仓库、运输车队,乃至船代、报关行……的职责。

很简单,很顺畅,很直接,很快捷,很高效,很放心。

于是,外贸公司就失业了。

外贸公司的去路有两条。一是下基层,直接到供应商厂家代言;二是被招安到货代物流公司。

更革命性的改变是,国内的海关特殊监管区域遍地开花,香港被各种物流园、出口加工区、保税港区取代。

进这种特殊区域,直接视同出口,不必离境即可退税。原来还要FOB波士顿鹿特丹,现在直接FOB苏州综保区。

特殊区域里的各种外资仓库,竟然同时整合了跨国公司采办和货代的职能。采办和利丰面对面办公,同时仓库货物就在身边,货物、箱、车看得见摸得着,有事更可以直接吆喝,效率不要太高,更是一万个放心。

故事讲完了。

现在全体起立,为外贸公司默哀三分钟。

星期日, 三月 06, 2011

叶圣陶:《两法师》

两法师*

叶圣陶 

  在到功德林去会见弘一法师的路上,怀着似乎从来不曾有过的洁净的心情;也可以说带着渴望,不过与希冀看一出著名的电影剧等的渴望并不一样。
 
  弘一法师就是李叔同先生,我最初知道他在民国初年;那时上海有一种《太平洋报》,其艺术副刊由李先生主编,我对于副刊所载他的书画篆刻都中意。以后数年,听人说李先生已经出了家,在西湖某寺。游西湖时,在西冷印社石壁上见到李先生的“印藏”。去年子恺先生刊印《子恺漫画》,�尊先生给它作序文,说起李先生的生活,我才知道得详明些;就从这时起,知道李先生现在称弘一了。
 
  于是不免向子恺先生询问关于弘一法师的种种,承他详细见告,十分感兴趣之余,自然来了见一见的愿望,就向子恺先生说了。“好的,待有机缘,我同你去见他。”子恺先生的声调永远是这样朴素而真挚的。以后遇见子恺先生,他常常告诉我弘一法师的近况:记得有一次给我看弘一法师的来信,中间有“叶居士”云云,我看了很觉惭愧,虽然“居士”不是什么特别的尊称。
 
  前此一星期,饭后去上工,劈面来三辆人力车。最先是个和尚,我并不措意。第二是子恺先生,他惊喜似地向我颠头。我也颠头,心里就闪电般想起“后面一定是他”。人力车夫跑得很快,第三辆一霎经过时,我见坐着的果然是个和尚,清癯的脸,颔下有稀疏的长髯。我的感情有点激动,“他来了!”这样想着,屡屡回头望那越去越远的车篷的后影。
 
  第二天,就接到子恺先生的信,约我星期日到功德林去会见。
 
  是深深尝了世间味,探了艺术之宫的,却回过来过那种通常以为枯寂的持律念佛的生活,他的态度该是怎样,他的言论该是怎样,实在难以悬揣。因此,在带着渴望的似乎从来不曾有过的洁净的心情里,还搀着些惝恍的成份。
 
  走上功德林的扶梯,被侍者导引进那房间时,近十位先到的恬静地起立相迎。靠窗的左角,正是光线最明亮的地方,站着那位弘一法师,带笑的容颜,细小的眼眸子放出晶莹的光。�尊先生给我介绍之后,叫我坐在弘一法师的侧边。
 
      弘一法师坐下来之后,就悠然数着手里的念珠。我想一颗念珠一声“阿弥陀佛”吧,本来没有什么话要向他谈,见这样更沉入近乎催眠状态的凝思,言语是全不需要了。可怪的是在座一些人,或是他的旧友,或是他的学生,在这难得的会晤时,似乎该有好些抒情的话与他谈,然而不然,大家也只默然不多开口。未必因僧俗殊途,尘净异致,而有所矜持吧。或许他们以为这样默对一二小时,已胜于十年的晤谈了。
 
  晴秋的午前的时光在恬然的静默中经过,觉得有难言的美。
 
  随后又来了几位客,向弘一法师问几时来的,到什么地方去那些话。他的回答总是一句短语;可是殷勤极了,有如倾诉整个心愿。
 
  因为弘一法师是过午不食的,十一点钟就开始聚餐。我看他那曾经挥洒书画弹奏钢琴的手郑重地夹起一荚豇豆来,欢喜满足地送入口中去咀嚼的那种神情,真惭愧自己平时的乱吞胡咽。
 
  “这碟子是酱油吧?”
 
  以为他要酱油,某君想把酱油碟子移到他前面。
 
  “不,是这个日本的居士要。”
 
  果然,这位日本人道谢了,弘一法师于无形中体会到他的愿欲。
 
  石岑先生爱谈人生问题,著有《人生哲学》,席间他请弘一法师谈些关于人生的意见。
 
  “惭愧,”弘一法师虔敬地回答,“没有研究,不能说什么。”
 
  以学佛的人对于人生问题没有研究,依通常的见解,至少是一句笑话,那么,他有研究而不肯说么?只看他那殷勤真挚的神情,见得这样想时就是罪过,他的确没有研究。研究云者,自己站在这东西的外面,而去爬剔、分析、检察这东西的意思。像弘一法师,他一心持律,一心念佛,再没有站到外面去的余裕。哪里能有研究呢?
 
  我想,问他像他这样的生活,觉得达到了怎样一种境界,或者比较落实一点儿。然而健康的人不自觉健康,哀乐的当时也不能描状哀乐;境界又岂是说得出的。我就把这意思遣开;从侧面看弘一法师的长髯以及眼边细密的皱纹,出神久之。
 
  饭后,他说约定了去见印光法师,谁愿意去可同去。印光法师这个名字知道得很久了,并且见过他的文抄,是现代净土宗的大师,自然也想见一见。同去者计七八人。
 
  决定不坐人力车,弘一法师拔脚就走,我开始惊异他步履的轻捷。他的脚是赤着的,穿一双布缕缠成的行脚鞋。这是独特健康的象征啊,同行的一群人哪里有第二双这样的脚。
 
  惭愧,我这年轻人常常落在他背后。我在他背后这样想:
 
  他的行止笑语,真所谓纯任自然,使人永不能忘,然而在这背后却是极严谨的戒律。�尊先生告诉我,他曾经叹息中国的律宗有待振起,可见他是持律极严的。他念佛,他过午不食,都为的持律。但持律而到达非由“外铄”的程度,人就只觉得他一切纯任自然了。
 
  似乎他的心非常之安,躁忿全消,到处自得;似乎他以为这世间十分平和,十分宁静,自己处身其间,甚而至于会把它淡忘。这因为他把所谓万象万事划开了一部分,而生活在留着的一部分内之故。这也是一种生活法,宗教家大概采用这种生活法。
 
  他与我们差不多处在不同的两个世界。就如我,没有他的宗教的感情与信念,要过他那样的生活是不可能的,然而我自以为有点儿了解他,而且真诚地敬服他那种纯任自然的风度。哪一种生活法好呢?这是愚笨的无意义的问题。只有自己的生活法好,别的都不行,夸妄的人却常常这么想。友人某君曾说他不曾遇见一个人他愿意把自己的生活与这个人对调的,这是踌躇满志的话。人本来应当如此,否则浮漂浪荡,岂不像没舵之舟。然而某君又说尤其要紧的是同时得承认别人也未必愿意与我对调。这就与夸妄的人不同了;有这么一承认,非但不菲薄别人,并且致相当的尊敬,彼此因观感而潜移默化的事是有的。虽说各有其生活法,究竟不是不可破的坚壁;所谓圣贤者转移了什么什么人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板着面孔专事菲薄别人的人决不能转移了谁。
 
  到新闸太平寺,有人家借这里办丧事,乐工以为吊客来了,预备吹打起来,及见我们中间有一个和尚,而且问起的也是和尚,才知道误会,说道,“他们都是佛教里的。”
 
  寺役去通报时,弘一法师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大袖的僧衣来(他平时穿的,袖子与我们的长衫袖子一样),恭而敬之地穿上身,眉宇间异样地静穆。我是欢喜四处看望的,见寺役走进去的沿街的那个房间里,有个躯体硕大的和尚刚洗了脸,背部略微佝着,我想这一定就是了。果然,弘一法师头一个跨进去时,就对这位和尚屈膝拜伏,动作严谨且安详,我心里肃然,有些人以为弘一法师该是和尚里的浪漫派,看见这样可知完全不对。
 
  印光法师的皮肤呈褐色,肌理颇粗,一望而知是北方人;头顶几乎全秃,发光亮;脑额很阔;浓眉底下一双眼睛这时虽不戴眼镜,却用戴了眼镜从眼镜上方射出眼光来的样子看人,嘴唇略微皱瘪,大概六十左右了。弘一法师与印光法师并肩而坐,正是绝好的对比,一个是水样的秀美,飘逸,一个是山样的浑朴,凝重。
 
  弘一法师合掌恳请了,“几位居士都欢喜佛法,有曾经看了禅宗的语录的,今来见法师,请有所开示,慈悲,慈悲,”
 
  对于这“慈悲,慈悲”,感到深长的趣味。
 
  “嗯,看了语录,看了什么语录?”印光法师的声音带有神秘味,我想这话里或者就藏着机锋吧。没有人答应。弘一法师就指石岑先生,说这位先生看了语录的。
 
  石岑先生因说也不专看哪几种语录,只曾从某先生研究过法相宗的义理。
 
  这就开了印光法师的话源。他说学佛须要得实益,徒然嘴里说说,作几篇文字,没有道理;他说人眼前最紧要的事情是了生死,生死不了,非常危险;他说某先生只说自己才对,别人念佛就是迷信,真不应该。他说来声色有点儿严厉,间以呵喝。我想这触动他旧有的忿忿了。虽然不很清楚佛家的“我执”、“法执”的涵蕴是怎样,恐怕这样就有点儿近似。这使我未能满意。
 
  弘一法师再作第二次恳请,希望于儒说佛法会通之点给我们开示。
 
  印光法师说二者本一致,无非教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等等。不过儒家说这是人的天职,人若不守天职就没有办法。佛家用因果来说,那就深奥得多。行善就有福,行恶就吃苦。人谁愿意吃苦呢?——他的话语很多,有零星的插话,有应验的故事,从其间可以窥见他的信仰与欢喜。他显然以传道者自任,故遇有机缘不惮尽力宣传;宣传家必有所执持又有所排抵,他自也不免。弘一法师可不同,他似乎春原上一株小树,毫不愧怍地欣欣向荣,却没有凌驾旁的卉木而上之的气概。
 
  在佛徒中,这位老人的地位崇高极了,从他的文抄里,见有许多的信徒恳求他的指示,仿佛他就是往生净土的导引者。这想来由于他有根深的造诣,不过我们不清楚,但或者还有别一个原因。一般信徒觉得那个“佛”太渺远了,虽然一心皈依,总不免感到空虚;而印光法师却是眼睛看得见的,认他就是现世的“佛”,虔敬崇奉,亲接謦�,这才觉得着实,满足了信仰的欲望。故可以说,印光法师乃是一般信徒用意想来装塑成功的偶像。
 
  弘一法师第三次“慈悲,慈悲”地恳求时,是说这里有讲经义的书,可让居士们“请”几部回去。这个“请”字又有特别的味道。
 
  房间的右角里,装钉作坊似的,线袋、平袋的书堆着不少:不禁想起外间纷纷飞散的那些宣传品。由另一位和尚分派,我分到黄智海演述的《阿弥陀经白话解释》,大圆居士说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口义》,李荣祥编的《印光法师嘉言录》三种。中间《阿弥陀经白话解释》最好,详明之至。
 
  于是弘一法师又屈膝拜伏,辞别。印光法师颠着头,从不大敏捷的动作上显露他的老态。待我们都辞别了走出房间,弘一法师伸两手,郑重而轻捷地把两扇门拉上了。随即脱下那件大袖的僧衣,就人家停放在寺门内的包车上,方正平帖地把它摺好包起来。
 
  弘一法师就要回到江湾子恺先生的家里,石岑先生予同先生和我就向他告别。这位带有通常所谓仙气的和尚,将使我永远怀念了。
 
  我们三个在电车站等车,滑稽地使用着“读后感”三个字,互诉对于这两位法师的感念。就是这一点,已足证我们不能为宗教家了,我想。
 
* 1921年10月8日作,刊于《民铎》9卷1号,署名圣陶;1931年6月17日作小记:“据说,佛家教规,受戒者对于白衣是不答礼的,对于皈依弟子也不答礼;弘一法师是印光法师的皈依弟子,故一方敬礼甚恭,一方颠头受之。”1981年11月22日修改。